时近岁末,天女揉碎白云,一场久违了的雪像撕棉扯絮般的扑降而来,降在了迭部林区大地。局址所在地白云琼楼玉宇,四周的山野银装素裹,绿色的松柏也带上了面帽。天地间跳动着一片片白色的火焰,别有一番情致。
清晨,用力推开白云小区我家的那扇沉重的塑钢窗子,丝丝凉意泄了进来,一晚上暖气热闷的屋子顿觉清爽。一种说不清的快乐,不,应该是喜悦,从心底漾起。我走下楼,站在雪地长长的出了一口暮气,心身快慰。蹲下身子,捧一把白雪搓搓手背,那种使人舒服的纯洁冷峻深入肌肤的每一个毛孔。我走出小区的大门顺着街道向东走去,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蛮有力度的声响,驻足回顾身后的脚印,真不忍心踩踏这白皑皑的纯洁大地。我沿着去后山的水泥梯子走到了较高的地段,站在雪野,向下俯瞰,白云坝子树是白的,楼顶是白的,小区院子是白的,停在停车场的车顶是白的,街道是白的,一切都是白的。远远望去,白龙江南岸的山上也是白雪皑皑,只有松柏还那么青翠挺拔,昂扬向上。美妙的雪把白云装扮的像一个清纯美丽的少女,我不知道用什么文字来表达此时的心情。“我爱你,塞北的雪,飘飘洒洒满山遍野,你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你的心地是那样的纯洁,你的春雨的亲姐妹哟,你是春天派出的使节。。。。。。”此时此景彭丽媛《我爱你,塞北的雪》的美丽歌声仿佛一直在我耳边回荡。
寒冬是严酷的,但雪花是美丽的。它带给人们的是快乐和温暖,是纯净清新的世界,是春天将临的信息,是秋季丰收的吉兆。降落的雪花是我们林区的务林人再也不为多日干旱而为防火发愁。也许是我出生在冬天长期在北方生活的缘故,对雪的冬天怀有特殊的感情,我不但爱北方的雪花,更爱那些与雪具有同样高尚品格默默无闻奉献的人们。雪带给我的不仅是宁静、美丽,而且还有温馨的回忆。
我的童年是在迭部度过的,记忆中那时雪下得很大,不夸张的说往往是北风卷雪,一夜过去如船划水无痕,街道两旁的大树枝被雪压断,雪地上偶尔有鸟兽觅食的痕迹。早上去上学,雪没过母亲纳的布棉鞋的鞋帮,中午回到家中鞋里外都是湿的,脱下放在火墙上烤,没烤干就又穿上去上学了。那时的冬天很冷很冷,家里水桶里的水结着冰,地冻的翘起门都开不开。我们的小手像冻僵的红萝卜,手背上布满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口子。那年看一场电影实属不易,记得有一次晚上露天坝里上影电影革命现代样板戏《奇袭白虎团》,当时小孩的我也不管能不能看懂电影内容就跑去看热闹,看到半中腰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我的手脚都被冻僵了路都走不动,站在那哭,还是我父亲工段的工人将我背回了家中。风雪弥漫的冬日,也是猎人施展本领的机会,我家邻居的叔叔他拿着猎枪扣动扳机,捕获野兔、山鸡等猎物。下雪的时候,不等雪停,就约上小伙伴去堆雪人、打雪仗,忘记了疲劳,忘记了寒冷,也忘记了时间。为了堆一个美丽的雪人,我们先认真地培育他的身体,刻画出他的头型,然后再仔细地给他修饰出鼻子和眼睛,大家站在那里静静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不忍离去。直到太阳爬出厚厚的云朵,看着那雪人在阳光下慢慢的消融,好像自己一件什么了不起的艺术作品一下没了。看着看着心中突然有些伤感,因为雪已经化成水开始流走了,一派北国之春的样子已经来临。
下雪天人们说是喝酒吃肉的天气,早上弟弟从县城打来电话,让去县上他们今天煮了肉,上去兄弟们喝两盅,我和女儿答应驱车去了县上。一下车走进他家的商店就闻到诱人的肉香味,弟媳麻利地收拾着东西,并召呼我们坐下。不一会弟弟也忙完了,他洗了洗手,坐下来和我聊了几句就开饭了,一起吃饭的有我的女儿、侄女和弟弟的岳母等七八个人,房子虽然有些拥挤,外面还下着雪,但从每个人的脸上可以看到心情愉快,暖意融融。吃着碗里的肉,杯起盏落,多杯酒下肚,朦胧间不知肉的滋味,只知道飘雪的日子用酒精发酵出的话语出自内心,纯洁如雪,没有杂质。那雪、那人、那酒,酣畅、清纯、痛快淋漓。。。。。。,我多么地憧憬再次与家人坐在一起享受飘雪吃肉喝酒的时刻。
这些年天气真的变暖了,迭部林区这个以前冬天经常下雪的地方如今也很少有滴水成冰的景象。自立冬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这里今天才下雪。兰州下雪的这天,妻子打电话来询问迭部是否也下了雪,她每天都收看中央电视台的天气预报,比较着兰州和迭部的温度,时刻掂念着我和女儿的冷暖。如今,我们迭部林区也下雪了,尽管不是很厚,但却令人激动。不是吗?没有雪的冬天,人生和四季便有了太多的遗憾和无奈。没有雪的冬天,哪还能叫冬天吗?没有雪,冬天便没有了灵魂;没有雪,冬天便没有了生气;没有雪,冬天便没有了筋骨。但愿,迭部林区的雪今后越下越大,越下越美丽。
雪停了,白云小区的物业职工扫起了雪,我趁着积雪还没消融,中午吃过饭去小区后面的活动场地围着篮球场走了十圈,我在愉悦的心情中呼吸着凉爽的空气。看着白云小区四周的雪,深深的感动着我的内心深处,让我想起了春的信息以及等待耕耘的土地。。。。。。
寒冷的冬日,飘洒的雪花着实令人心怀向往。(易宗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