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守望的安宁
初冬时节,迭部林业局党委书记包俊杰、局党委常委、工会主席闵举东到基层调研慰问,我随行也一起去了电尕林场支润山瞭望哨。
汽车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经过六七个盘道就到了迭部县的一个村落--支润村。近几年的村村通项目和新农村建设,弯多路陡的路面已经硬化,汽车跑起来还是顺畅多了。过了支润村走10多公里的土路,再向左沿着松林间一条艰难崎岖的窄窄便道向前行驶约1公里(有的路段我们还要下车去搬滑落在路面上的石块),车已不能前行,我们只好下车步行了。这条便道还是当年森工生产时期开辟出来运送木材的,10多年的天然林保护工程,两边的树木蓬勃地生长,汽车经过,桠枝噼里啪啦打在车身和玻璃上。
我们踏着没入脚踝的积雪在林间小路蹒跚向上爬行,穿出了林地,山脊上是一片高山草甸。顺着山脊一直快到峰顶时,一座用红漆刷过的木质结构房子映入眼帘--支润山瞭望哨。一个多小时的攀爬,我们都是气喘吁吁。
这个瞭望哨建于上世纪90年代初,海拔在3200米左右,主要目的是观察火情火警、防范森林火灾。哨所前面护林员依山坡开垦了一块约20平方米的坡地,用板皮围着。春暖花开时种植一些生长期短的时令蔬菜以补贴他们的生活。这个哨所观察的范围主要是东接安子沟林场辖区,南面到虎头山,北面到光盖山,向西一直绵延,大约南北20多里、东西10多里的这一大片林区。山上没有通信信号,护林员不在哨所,我们边等边听林场领导介绍着瞭望哨的基本情况。一只苍鹰在天空自由翱翔,俯视着山峦,在滑过哨所屋顶的瞬间我用相机拍下它的雄姿。
说话间,一个身着迷彩服,面目清瘦,戴一副眼镜,拣一捆枯枝烧柴的护林员匆匆走来,他叫邱俊,是这个哨所的负责人。我们说明来意,他急忙放下烧柴,一双粗糙的大手与斯文的眼镜极不相称,紧紧与包书记、闵主席的手相握。不善言表的性格,透着坚毅。当他接过局领导带来的慰问品时,细长的脸上,写满了幸福。这个哨所有两个人,另一人叫程勇,因四工段朋友叫去帮忙,下午才能回来。我们只能和邱俊一人交谈了。
整个瞭望哨有18平方米,被隔成了两间,里间堆放杂物,外间是值班室,搭有两张床。靠南窗户前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便携式电视机、通信电台对讲机、值班记录本;中间方桌上一盆切成条状的萝卜干还没有完全晒干;北面木板墙上两首诗,其中一首简洁明了让人过目难忘:
白天三个兵\晚上数星星\一遍又一遍\就是数不清
心灵独白式的打油诗不是有多深韵味和寓意,但分明让人体会到伤感中带着孤独,苦涩中却有一丝幸福。我想,人在仰望天空的时候,他并是在寻找什么,他只是寂寞。只要在工作、有担当,他就不会被内心的孤独感摧毁。换句话说,他已学会了与孤独共存,并超越了它的界限。
在谈心交流中,邱俊说,天保二期以来,我们的工资确实涨了不少,林区棚户区改造我按揭了棚改房,近两年地方工资不断增长,物价也逐年增高,每月要节衣缩食归还房贷,现在和地方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生活比较紧张。
包书记解释,管理局了解我们的情况,也在想办法。局里产业不行,个人要积极想办法,在巡山时可以搞点三产,拣些蕨菜、木耳、蘑菇等增加收入,全局统一涨工资时首先考虑向一线倾斜。
当看到破损的炉子时,他给场里领导安排,要尽快将炉子修好,保证瞭望人员安全过冬。还一再嘱咐邱俊,天寒地冻,要注意安全保重身体,备点常用药品,以防不适。
邱俊和程勇的职责就是观察瞭望哨周围76个林班近2.5万公顷的森林安全,作好值班记录,每天两次定时向局、场护林防火指挥部联络汇报,这样的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程勇已经在这个瞭望哨3年半了,他自己不知不觉中也在这里快2年了,听着邱俊的叙说。
墙上另一首诗:
高山哨所把家安\春去春来又一载\为了天保把力出\呕心沥血保平安
这不是铮铮誓言的宣告,这是职责给他的生命活力与韧性,给他胸襟里的那种清秀与阔大,这是什么样的学习与实践都代替不了的。这也是一种修养,一种很高级的修养,这种修养常常是在不知不觉间进行的。现在的许多年轻人,宁愿在城市人海的夹缝中求生存,也不到渺无人迹的荒野守寂寞。因为孤独会让人感到停顿,产生恐惧,孤独的生活付出的代价,会比想象中的更多。
这个瞭望哨房顶架有三块光伏太阳能电源,在确保通信电台畅通的同时,晚上还可以看一个多小时卫星电视节目。电视机是今年才配置的。其实在用电上,2012年还安装了风能发电机,由于山下气旋与高空气流的冲撞,不能形成有效的风流,风能电机不能正常运转。
临行前,瞭望哨邱俊提出要领导在检查记录上签字,包书记稍加思索,口述:“向森林管护一线的同志致敬,保重身体,坚守岗位,继续保护好国家森林资源。”笔者代行写下了这句话。
站在瞭望哨背后的山巅,阳光灿烂,空阔自由。放眼望去,层峦叠嶂,林海如涛。南面的虎头山被山下苍翠葱笼的森林簇拥着,山腰飘挂流动的浮云,尤如洁白的哈达缠绕在腰间,山的主峰则像一只凝视远方的虎头,栩栩如生,壮美神奇,当地人将它视作是神山。著名的光盖山冰川,像是一堵巨型墙壁,矗立在北面,甘南州境内第一高峰--措美峰海拔4920米,终年积雪不化,景致异常壮观。
从瞭望哨沿山脊下来,我们与邱俊握手辞别,走了很远的一段路,我向后回望,他一直微笑着挥动手臂,我有点心疼,更感觉到他的孤单。一路回来我不禁常常想起他,感慨岁月匆匆,生活不易,泪水竟忍不住落下来。(葛维军)